望着你的方向
[ 你已离去 ] 三十题
望着你的方向
“你还有什么没对露易丝说的吗？” 明楼转过头看着坐在他右侧的阿诚问。
“不，我没有，我已经答应她会写信，我觉得那样就够了。” 露易丝和其他送别者的身影已经隐没在远去的站台上，而他们都没有重新告别的机会了。
明楼捏捏他的肩膀，阿诚轻轻叹了一声，然后伸手抢过明楼手里的报纸，“放心，我会遵守承诺的。”
出发的前一夜，他们在学生工会的专用礼堂里办了一次晚宴，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穿得像饱经风雨的革命者，拿起酒瓶之后却成了学校里最恣意妄为的学生。那一晚，也许是第一次，他们在礼堂里真正成为了巴黎的大学生，青春年少，为了即将到来的分离而面红耳热，心神却在不住地摇摆着。前路会通向何处，他们并不知道，但在此刻还能看见彼此眼中闪动的稚气与伤感，足以为理想者的坚定抹上些浪漫的神采。他们在夜色中靠着阳台的围栏，将流行曲轻哼而出，毫不在意留声机的走走停停，因为时间似乎并不会真正停驻，而火车也会在天亮后准时启程。
宴会结束后，阿诚给他们俩收拾第二天要带的行李，明楼执意要带上那本波德莱尔的诗集，阿诚说他又在拿自己打趣，因为，在他们第一次在来巴黎的火车上遇见露易丝时，她在看的就是这本诗集。阿诚问他是否还记得那时露易丝说了什么，明楼说他记得，“她问你，‘为什么宁愿看着我而不和我打招呼。’ 你回答她，‘因为我想，波德莱尔与我之间，你选择他，才是最明智的。’” 然后他们看着彼此笑了起来。
其实明楼一直很想问问阿诚，对露易丝，他是否想过要明确某种关系，以前总是阿诚嘲笑他对姑娘们保持着君子范围内的来者不拒，这一次，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兄弟对此究竟抱着怎样的观念。但那个问题始终没有被正式提出。因为每一次他产生这种好奇心时，某个场景都会立刻从脑海中闪现出来。在入学后他们迎来的第一个冬天，露易丝终于加入工会，第一次集体会议后，兄弟俩走上前祝贺。三人都玩笑般地提起那次火车际遇，露易丝笑话他迂回的说法是在掩饰自己的怯懦，阿诚看着她，微笑着抬起双臂抱在胸前，看起来踌躇满志。
“你看，女士，你看不看我终究不重要，因为现在，我们望着的是同一个方向。”